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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文公的资料...富平之战宋军的大失利秦文公的资料...且不说楚、宋之事。再表晋公子重耳,自周襄王八年适
齐,至襄王十四年,前后留齐共七年了。遭桓公之变,诸子
争立,国内大乱。及至孝公嗣位,又反先人之所为,附楚仇
宋,纷纷多事。诸侯多与齐不睦。赵衰等私议曰:“吾等适齐,
谓伯主之力,可借以图复也。今嗣君失业,诸侯皆叛,此其
不能为公子谋,亦明矣。不如更适他国,别作良图。”乃相与
见公子,欲言其事。公子重耳溺爱齐姜,朝夕欢宴,不问外
事。众豪杰伺候十日,尚不能见。魏犨怒曰:“吾等以公子有
为,故不惮劳苦,执鞭从游。今留齐七载,偷安惰志,日月
如流。吾等十日不能一见,安能成其大事哉?”狐偃曰:“此
非聚谈之处,诸君都随我来。”乃共出东门外里许,其地名曰
桑阴。一望都是老桑,绿荫重重,日色不至。赵衰等九位豪
杰,打一圈儿席地而坐。赵衰曰:“子犯计将安出?”狐偃曰:
“公子之行,在我而已。我等商议停妥,预备行装,一等公子
出来,只说邀他郊外打猎,出了齐城,大家齐必劫他上路便
了。但不知此行,得力在于何国?”赵衰曰:“宋方图伯,且
其君好名之人,盍往投之。如不得志,更适秦、楚,必有遇
焉。”狐偃曰:“吾与公孙司马有旧,且看如何?”众人商议许
久方散。只道幽僻之处,无人知觉,却不道“若要不闻,除
非莫说;若要不知,除非莫作。”其时姜氏的婢妾十余人,正
在树上采桑喂蚕。见众人环坐议事,停手而听之,尽得其语,
回宫时,如此恁般,都述于姜氏知道。姜氏喝道:“那有此话,
不得乱道!”乃命蚕妾十余人,幽之一室,至夜半尽杀之,以
灭其口。蹴公子重耳起,告之曰:“从者将以公子更适他国,
有蚕妾闻其谋。吾恐泄漏其机,或有阻当,今已除却矣。公
子宜早定行计。”重耳曰:“人生安乐,谁知其他。吾将老此,
誓不他往。”姜氏曰:“自公子出亡以来,晋国未有宁岁。夷
吾无道,兵败身辱。国人不悦,邻国不亲,此天所以待公子
也。公子此行,必得晋国,万勿迟疑!”重耳迷恋姜氏,犹弗
肯。
次早,赵衰、狐偃、臼季、魏犨四人,立宫门之外,传
语“请公子郊外射猎!”重耳尚高卧未起,使宫人报曰:“公
子偶有微恙,尚未梳栉,不能往也。”齐姜闻言,急使人单召
狐偃入宫。姜氏屏去左右,问其来意。狐偃曰:“公子向在翟
国,无日不驰车骤马,伐狐击兔。今在齐,久不出猎,恐其
四肢懒惰,故来相请,别无他意。”姜氏微笑曰:“此番出猎,
非宋即秦、楚耶?”狐偃大惊曰:“一猎安得如此之远?”姜氏
曰:“汝等欲劫公子逃归,吾已尽知,不得讳也。吾夜来亦曾
苦劝公子,奈彼执意不从。今晚吾当设宴,灌醉公子,汝等
以车夜载出城,事必谐矣。”狐偃顿首曰:“夫人割房闺之爱,
以成公子之名,贤德千古罕有!”狐偃辞出,与赵衰等说知其
事。凡车马人众,鞭刀糗籴之类,收拾一一完备,赵衰、狐
毛等先押往郊外停泊。只留狐偃、魏犨、颠颉三人,将小车
二乘,伏于宫门左右。专等姜氏送信,即便行事。正是:“要
为天下奇男子,须历人间万里程。”
是晚,姜氏置酒宫中,与公子把盏。重耳曰:“此酒为何
而设?”姜氏曰:“知公子有四方之志,特具一杯饯行耳。”重
耳曰:“人生如白驹过隙,苟可适志,何必他求?”姜氏曰:
“纵欲怀安,非丈夫之事也。从者乃忠谋,子必从之!”重耳
勃然变色,搁杯不饮。姜氏曰:“子真不欲行乎?抑诳
①
妾也?”
重耳曰:“吾不行。谁诳汝!”姜氏带笑言曰:“行者,公子之
志,不行者,公子之情。此酒为饯公子,今且以留公子矣。愿
与公子尽欢可乎?”重耳大喜,夫妇交酢,更使侍女歌舞进觞。
重耳已不胜饮,再四强之,不觉酪酊大醉,倒于席上。姜氏
覆之以衾,使人召狐偃,狐偃知公子已醉,急引魏犨、颠颉
二人入宫,和衾连席,抬出宫中。先用重褥衬贴,安顿车上
停当。狐偃拜辞姜氏,姜氏不觉泪流。有词为证:
公子贪欢乐,佳人慕远行。
要成鸿鹄志,生割凤鸾情。
狐偃等催趱小车二乘,赶黄昏离了齐城。与赵衰等合做
一处,连夜驱驰。约行五六十里,但闻得鸡声四起,东方微
白。重耳方才在车儿上翻身,唤宫人取水解渴。时狐偃执辔
在傍,对曰:“要水须待天明。”重耳自觉摇动不安,曰:“可
扶我下床。”狐偃曰:“非床也,车也。”重耳张目曰:“汝为
谁?”对曰:“狐偃。”重耳心下恍然,知为偃等所算。推衾而
起,大骂子犯:“汝等如何不通知我,将我出城,意欲何为?”
狐偃曰:“将以晋国奉公子也。”重耳曰:“未得晋,先失齐,
吾不愿行!”狐偃诳曰:“离齐已百里矣。齐侯知公子之逃,必
发兵来追,不可复也。”重耳勃然发怒,见魏犨执戈侍卫,乃
夺其戈以刺狐偃。不知生死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话说公子重耳怪狐偃用计去齐,夺魏犨之戈以刺偃,偃
急忙下车走避,重耳亦跳下车挺戈逐之。赵衰、臼季、狐射
姑、介子推等,一齐下车解劝。重耳投戟于地,恨恨不已。狐
偃叩首请罪曰:“杀偃以成公子,偃死愈于生矣!”重耳曰:
“此行有成则已,如无所成,吾必食舅氏之肉!”狐偃笑而答
曰:“事若不济,偃不知死在何处,焉得与尔食之?如其克济
①
,
子当列鼎而食
②
。偃肉腥臊,何足食?”赵衰等并进曰:“某等
以公子负大有为之志,故舍骨肉,弃乡里,奔走道途,相随
不舍,亦望垂功名于竹帛耳。今晋君无道,国人孰③
不愿戴
公子为君?公子自不求入,谁走齐国而迎公子者!今日之事,
实出吾等公议,非子犯一人之谋,公子勿错怪也。”魏犨亦厉
声曰;“大丈夫当努力成名,声施后世。奈何恋恋儿女子目前
之乐,而不思终身之计耶?”重耳改容曰:“事既如此,惟诸
君命。”狐毛进乾糒,介子推捧水以进。重耳与诸人各饱食。
壶叔等割草饲马,重施衔勒
①
再整轮辕,望前进发。有诗为
证:
凤脱鸡群翔万仞,虎离豹穴奔千山。
要知重耳能成伯,只在周游列国间。
不一日行至曹国。却说曹共公为人,专好游嬉,不理朝
政;亲小人,远君子,以谀佞为腹心,视爵位如粪土。朝中服
赤芾乘轩车者,三百余人,皆里巷市井之徒,胁肩谄笑之辈。
见晋公子带领一班豪杰到来,正是“薰②
、莸不同器”了!惟
恐其久留曹国,都阻挡曹共公不要延接他。大夫僖负羁谏曰:
“晋、曹同姓,公子穷而过我,宜厚礼之。”曹共公曰:“曹,
小国也,而居列国之中,子弟往来,何国天之?若一一待之
以礼,则国微费重,何以支吾?”负羁又曰:“晋公子贤德闻
于天下,且重瞳骈胁,大贵之征,不可以寻常子弟视也。”曹
共公一团稚气,说贤德他也不管。说到重瞳骈胁,便道:“重
瞳寡人知之,未知骈胁如何?”负羁对曰:“骈胁者,骈胁骨
相合如一,乃异相也。”曹共公曰:“寡人不信,姑留馆中,俟
其浴而观之。”乃使馆人自延公子进馆。以水饭相待,不致饩,
不设享,不讲宾主之礼。重耳怒而不食。馆人进澡盆请浴。重
耳道路腌臜
③
正想洗涤尘垢,乃解衣就浴。曹共公与嬖幸数
人,微服至馆,突入浴堂,迫近公子,看他的骈胁。言三语
四,嘈杂一番而去。狐偃等闻有外人,急忙来看,犹闻嬉笑
之声。询问馆人,乃曹君也。君臣无不愠怒。
却说僖负羁谏曹伯不听,归到家中。其妻吕氏迎之,见
其面有忧色,问:“朝中何事?”负羁以晋公子过曹,曹君不
礼为言。吕氏曰:“妾适往郊外采桑,正值晋公子车从过去。
妾观晋公子犹未的①
。但从行者数人,皆英杰也。吾闻:‘有
其君者,必有其臣;有其臣者,必有其君。’以从行诸子观之,
晋公子必能光复晋国。此时兴兵伐曹,玉石俱焚,悔之无及。
曹君既不听忠言,子当私自结纳可也。妾已备下食品数盘,可
藏白璧于中。以为贽见之礼。结交在未遇之先,子宜速往。”
僖负羁从其言,夜叩公馆。重耳腹中方馁②
,含怒而坐。闻曹
大夫僖负羁求见馈飧,乃召之人。负羁再拜。先为曹君请罪,
然后述自家致敬之意。重耳大悦,叹曰:“不意曹国有此贤臣!
亡人幸而返国,当图相报!”重耳进食,得盘中白璧,谓负羁
曰:“大夫惠顾亡人,使不饥饿于土地足矣,何用重贿?”负
羁曰:“此外臣一点敬心,公子万乞勿弃!”重耳再三不受。负
羁退而叹曰:“晋公子穷困如此,而不贪吾璧,其志不可量也!”
次日,重耳即行,负羁私送出城十里方回。史官有诗云:
错看龙虎作狉狝③
,盲眼曹共识见微。
堪叹乘轩三百辈④
,无人及得负羁妻!
重耳去曹适宋。狐偃前驱先到,与司马公孙固相会。公
孙固曰:“寡君不自量,与楚争胜,兵败股伤,至今病不能起。
然闻公子之名,向慕久矣。必当扫除馆舍,以候车驾。”公孙
固人告于宋襄公。襄公正恨楚国,日夜求贤人相助,以为报
仇之计。闻晋公子远来,晋乃大国,公子又有贤名,不胜之
喜!其奈伤股未痊,难以面会。随命公孙固郊迎授馆,待以
国君之礼,馈之七牢。次日,重耳欲行。公孙固奉襄公之命,
再三请其宽留。私问狐偃:“当初齐桓公如何相待?”偃备细
告以纳姬赠马之事。公孙固回复宋公。宋公曰:“公子昔年已
婚宋国矣。纳女吾不能,马则如数可也。”亦以马二十乘相赠,
重耳感激不已。住了数日,馈问不绝。狐偃见宋襄公病体没
有痊好之期,私与公孙固商议复国一事。公孙固曰:“公子若
惮风尘之劳,敝邑虽小,亦可以息足。如有大志,敝邑新遭
丧败,力不能振,更求他大国,方可济耳。”狐偃曰:“子之
言,肺腑也。”即日告知公子,束装起程。宋襄公闻公子欲行,
复厚赠资粮衣履之类,从人无不欢喜。
自晋公子去后,襄公箭疮日甚一日,不久而薨。临终,谓
世子王臣曰:“吾不听子鱼之言,以及于此!汝嗣位,当以国
委之。楚,大仇也,世世勿与通好。晋公子若返国,必然得
位。得位必能合诸侯,吾子孙谦事①
之,可以少安。”王臣再
拜受命。襄公在位十四年薨。王臣主丧即位,是为成公。髯
仙有诗论宋襄公德力俱无,不当列于五伯之内。诗云:
一事无成身死伤,但将迂语自称扬。
腐儒②
全不稽名实,五伯犹然列宋襄。
再说重耳去宋,将至郑国,早有人报知郑文公。文公谓
群臣曰:“重耳叛父而逃,列国不纳,屡至饥馁。此不肖之人,
不必礼之。”上卿叔詹谏曰:“晋公子有三助,乃天佑之人。不
可慢也。”郑伯曰:“何为三助?”叔詹对曰:“‘同姓为婚,其
类不蕃
①
’今重耳乃狐女所生,狐与姬同宗,而生重耳。处有
贤名,出无祸患,此一助也。自重耳出亡,国家不靖,岂非
天意有待治国之人乎?此二助也。赵衰、狐偃,皆当世英杰,
重耳得而臣之,此三助也。有此三助,君其礼之。礼同姓,恤
困穷,尊贤才,顺天命,四者皆美事也。”郑伯曰:“重耳且
老矣,是何能为?”叔詹对曰:“君若不能尽礼,则请杀之,毋
留仇雠
②
,以遗后患。”郑伯笑曰:“大夫之言甚矣!既使寡人
礼之,又使寡人杀之。礼之何恩,杀之何怨?”乃传令门官,
闭门勿纳。
重耳见郑不相延接,遂驱车竟过。行至楚国,谒见楚成
王。成王亦待以国君之礼,设享九献。重耳谦让不敢当。赵
衰侍立,谓公子曰:“公子出亡在外,十余年矣,小国犹轻慢,
况大国乎?此天命也,子勿让。”重耳乃受其享。终席,楚王
恭敬不衰。重耳言词亦愈逊。由此两人甚相得,重耳遂安居
于楚。
一日,楚王与重耳猎于云梦之泽。楚王卖弄武艺,连射
一鹿一兔,俱获之。诸将皆伏地称贺。适有人熊一头,冲车
而过,楚王谓重耳曰:“公子何不射之?”重耳拈弓搭箭,暗
暗祝祷:“某若能归晋为君,此箭去,中其右掌。”飕的一箭,
正穿右掌之上,军士取熊以献。楚王惊服曰:“公子真神箭也!”
须臾,围场中发起喊来。楚王使左右视之,回报道:“山谷中
赶出一兽,似熊非熊。其鼻如象,其头似狮,其足似虎,其
发如豺,其鬣似野豕,其尾似牛,其身大于马,其文黑白斑
驳。剑戟刀箭,俱不能伤。嚼铁如泥,车轴裹铁,俱被啮食。
矫捷无伦,人不能制,以此喧闹。”楚王谓重耳曰:“公子生
长中原,博闻多识,必知此兽之名?”重耳回顾赵衰,衰前进
曰:“臣能知之。此兽其名曰‘貘’,秉天地之金气而生。头
小足卑,好食铜铁,便溺所至,五金见之,皆消化为水。其
骨实无髓,可以代槌。取其皮为褥,能辟瘟去湿。”楚王曰:
“然则何以制之?”赵衰曰:“皮肉皆铁所结,惟鼻孔中有虚窍,
可以纯钢之物刺之;或以火炙,立死。金性畏火故也。”言毕,
魏犨厉声曰:“臣不用兵器,活擒此兽,献于驾前。”跳下车
来,飞奔去了。楚王谓重耳曰:“寡人与公子同往观之。”即
命驰车而往。
且说魏犨赶入西北角围中,一见那兽,便挥拳连击几下。
那兽全然不怕,大叫一声,如牛鸣之响。直立起来,用舌一
舐,将魏犨腰间鎏金锃带,舐去一段。魏犨大怒曰:“孽畜不
得无礼!”耸身一跃,离地约五尺许。那兽就地打一滚,又蹲
在一边。魏犨心中愈怒,再复跃起。趁这一跃之势,用尽平
生威力,腾身跨在那兽身上,双手将他项
①
子抱住。那兽奋
力踯躅。魏犨随之上下,只不放手。挣扎多时,那兽力势渐
衰。魏犨凶猛有余,两臂抱持愈紧。那兽项子被勒,气塞不
通,全不动弹。魏犨乃跳下身来,再舒铜筋铁骨两只臂膊,将
那兽的象鼻一手捻定,如牵犬羊一般,直至二君之前。真虎
将也!赵衰命军士取火熏其鼻端,火气透入,那兽便软做一
堆。魏犨方才放手,拔起腰间宝剑砍之。剑光迸起,兽毛亦
不损伤。赵衰曰:“欲杀此兽取皮,亦当用火围而炙①
之。”楚
王依其言。那兽皮肉如铁,经四围火炙,渐渐柔软,可以开
剥。楚王曰:“公子相从诸杰,文武俱备,吾国中万不及一也!”
时楚将成得臣在旁,颇有不服之意,即奏楚王曰:“吾王夸晋
臣之武,臣愿与之比较。”楚王不许曰:“晋君臣,客也,汝
当敬之。”是日猎罢,会饮大欢。
楚王谓重耳曰:“公子若返晋国,何以报寡人?”重耳曰:
“子女玉帛,君所余也;羽毛齿革,则楚地之所产。何以报君
王?”楚王笑曰:“虽然,必有所报。寡人愿闻之。”重耳曰:
“若以君王之灵,得复晋国,愿同欢好,以安百姓。倘不得已,
与君王以兵车会于平原广泽之间,请避君王三舍。”按行军三
十里一停,谓之一舍,三舍九十里。言异日晋楚交兵,当退
避三舍,不敢即战,以报楚相待之恩。当日饮罢,楚将成得
臣怒言于楚王曰:“王遇晋公子甚厚,今重耳出言不逊,异日
归晋,必负楚恩,臣请杀之。”楚王曰:“晋公子贤,其从者
皆国器,似有天助。楚其敢违天乎?”得臣曰:“王即不杀重
耳,且拘留狐偃、赵衰数人,勿令与虎添翼。”楚王曰:“留
之不为吾用,徒取怨焉。寡人方施德于公子,以怨易德,非
计也!”于是待晋公子益厚。
话分两头,却说周襄王十五年,实晋惠公之十四年。是
岁惠公抱病在身,不能视朝。其太子圉,久质秦国,圉之母
家,乃梁国也。梁君天道,不恤民力,日以筑凿为事。万民
嗟怨,往往流徙入秦,以逃苛役。秦穆公乘民心之变,命百
里奚兴兵袭梁,灭之。梁君为乱民所杀。太子圉闻梁见灭,叹
曰:“秦灭我外家,是轻我也!”遂有怨秦之意。及闻惠公有
疾,思想只身在外,外无哀怜之交,内无腹心之援。万一君
父不测,诸大夫更立他公子,我终身客死于秦,与草木何异?
不如逃归侍疾,以安国人之心。乃夜与其妻怀赢,枕席之间,
说明其事:“我如今欲不逃归,晋国非我之有。欲逃归,又割
舍不得夫妇之情。你可与我同归晋国,公私两尽。”怀赢泣下,
对曰:“子一国太子,乃拘辱于此,其欲归不亦宜乎?寡君使
婢子侍巾栉
①
,欲以固子之心也。今从子而归,背弃君命,妾
罪大矣。子自择便,勿与妾言。妾不敢从,亦不敢泄子之语
于他人也。”太子圉遂逃归于晋。秦穆公闻子圉不别而行,大
骂:“背义之贼!天不佑汝!”乃谓诸大夫曰:“夷吾父子,俱
负寡人,寡人必有以报之!”自悔当时不纳重耳,乃使人访重
耳踪迹,知其在楚,已数月矣。于是遣公孙枝聘于楚王,因
迎重耳至秦,欲以纳之。重耳假意谓楚王曰:“亡人委命于君
王,不愿入秦。”楚王曰:“楚、晋隔远,公子若求入晋,必
须更历数国。秦与晋接境,朝发夕到。且秦君素贤,又与晋
君相恶,此公子天赞之会也。公子其勉行!”重耳拜谢。楚王
厚赠金帛车马,以壮其行色,重耳在路复数月,方至秦界。虽
然经历尚有数国,都是秦、楚所属,况有公孙枝同行,一路
安稳。自不必说。
秦穆公闻重耳来信,喜形于色,郊迎授馆,礼数极丰。秦
夫人穆姬,亦敬爱重耳,而恨子圉,劝穆公以怀赢妻重耳,结
为姻好。穆公使夫人告于怀嬴。怀嬴曰:“妾已失身公子圉矣,
可再字乎?”穆姬曰:“子圉不来矣!重耳贤而多助,必得晋
国。得晋国,必以汝为夫人,是秦、晋世为婚姻也。”怀嬴默
然良久,曰:“诚如此,妾何惜一身,不以成两国之好?”
穆公乃使公孙枝通语于重耳。子圉与重耳有叔侄之分,怀
嬴是嫡亲侄妇,重耳恐于碍伦理,欲辞有受。赵衰进曰:“吾
闻怀嬴美而才,秦君及夫人之所爱也。不纳秦女,无以结秦
欢。臣闻之:‘欲人爱己,必先爱人;欲人从己,必先从人。’
无以结秦欢,而欲用秦之力,必不可得也。公子其毋辞!”重
耳曰:“同姓为婚,犹有避焉。况犹子乎?”臼季进曰:“古之
同姓,为同德也,非谓族也。昔黄帝、炎帝,俱有熊国君少
典之子。黄帝生于姬水,炎帝生于姜水。二帝异德,故黄帝
为姬姓,炎帝为姜姓。姬、姜之族,世为婚姻。黄帝之子二
十五人,得姓者十四人,惟姬、己各二,同德故也。德同姓
同,族虽远,婚姻不通。德异姓异,族虽近,男女不避。尧
为帝喾之子,黄帝五代之孙。而舜为黄帝八代之孙。尧之女
于舜为祖姑,而尧以妻舜。舜未尝辞。古人婚姻之道若此。以
德言,子圉之德,岂同公子?以亲言,秦女之亲,不比祖姑。
况收其所弃,非夺其所欢,是何伤哉?”重耳复谋于狐偃曰:
“舅犯以为可否?”狐偃问曰:“公子今求人,欲事之乎?抑代
之也?”重耳不应。狐偃曰:“晋之统系,将在圉矣。如欲事
之,是为国母。如欲代之,则仇雠之妻,又何问焉?”重耳犹
有惭色。赵衰曰:“方夺其国,何有于妻?成大事而惜小节,
后悔何及?”重耳意乃决。公孙枝复命于穆公。重耳择吉布币,
就公馆中成婚。怀嬴之貌,更美于齐姜,又妙选宗女四名为
媵,俱有颜色。重耳喜出望处,遂不知有道路之苦矣。史官
有诗论怀嬴之事云:
一女如何有二天?况于叔侄分相悬。
只因要结秦欢好,不恤人言礼义愆。
①
秦穆公素重晋公子之品,又添上甥舅之亲,情谊愈笃②
。
三日一宴,五日一飨。秦世子罂亦敬事重耳,时时馈问。赵
衰、狐偃等因与秦臣蹇叔、百里奚、公孙枝等深相结纳,共
踌躇③
复国之事。一来公子新婚,二来晋国无衅,以此不敢
轻易举动。自古道:“远到时来,铁树花开。”天生下公子重
耳,有晋君之分。有名的伯主,自然生出机会。
再说太子圉自秦逃归,见了父亲晋惠公。惠公大喜曰:
“吾抱病已久,正愁付托无人。今吾子得脱樊笼,复还储位,
吾心安矣。”是秋九月,惠公病笃,托孤于吕省、...s芮二人,
使辅子圉:“群公子不足虑,只要谨防重耳。”吕、...s二人顿
首受命。是夜,惠公薨,太子圉主丧即位,是为怀公。怀公
恐重耳在外为变,乃出令:“凡晋臣从重耳出亡者,因亲及亲,
限三个月内俱要唤回。如期回者,仍复旧职,既往不咎。若
过期不至,禄籍除名,丹书注死。父子兄弟坐视不召者,并
死不赦!”老国舅狐突二子狐毛、狐偃,俱从重耳在秦,...s芮
私劝狐突作书,唤二子归国。狐突再三不肯。...s芮乃谓怀公
曰:“二狐有将相之才,今从重耳,如虎得翼。突不肯唤归,
其意不测,主公当自与言之。”怀公即使人召狐突。突与家人
诀别而行。来见怀公,奏曰:“老臣病废在家,不知宣召何言。”
怀公曰:“毛偃在外,老国舅曾有家信去唤否?”突对曰:“未
曾。”怀公曰:“寡人有令:‘过期不至者,罪及亲党。’老国
舅岂不闻乎?”突对曰:“臣二子委质重耳,非一日矣。忠臣
事君,有死无二!二子之忠于重耳,犹在朝诸臣之忠于君也。
即使逃归,臣犹将数其不忠,戮于家庙。况召之乎?”怀公大
怒,喝令二力士以白刃交加其颈,谓曰:“二子若来,免汝一
死!”因索简①
置突前,...s芮执其手,使书之。突呼曰:“勿
执我手,我当自书。”乃大书“子无二父,臣无二君”八字。
怀公大怒曰:“汝不惧耶?”突对曰:“为子不孝,为臣不忠,
老臣之所惧也。若死,乃臣子之常事,有何惧焉!”舒颈受刑。
怀公命斩于市曹。太卜郭偃见其尸,叹曰:“君初嗣位,德未
至于匹夫,而诛戮老臣,其败不久矣!”即日称疾不出。狐氏
家臣,急忙逃奔秦国,报与毛偃知道。不知毛偃如何,且看
下回分解。
富平之战宋军的大失利富平之战宋军的大失利
自宋金之战爆发以来,金兵的主攻地点一直在河北和河南,当然,河北被金军轻而易举的夺取了,之后,汴梁失陷,金军铁骑一直追着宋高宗不放,誓要将赵宋皇室赶尽杀绝,因而主攻方向转向了东南。
但是,对于宋朝来说,还有两块地区非常重要,那就是四川与关陕,四川是天府之国,在北方残破的情况下,四川是能够为宋朝源源不断输血的,后来的蒙古人的主攻地区就是四川,而金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,于是自建炎元年开始就开始不断入侵关陕,但战果并不显著。
建炎三年十月,张浚被任命为节制永兴,环庆,熙河,秦凤,泾原五路军马。任用张浚此人为帅,实在是一个败笔,因为此人名不副实,后来的富平之战就证明了这一点。建炎三年,金帅完颜娄室再度大举进攻陕州,对夺取关陕门户势在必得。南宋守将李彦仙设伏中条山,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致使金兵大溃,完颜娄室仅以身免。
建炎四年三月,进攻江南的战事一结束,金朝就将战略进攻转向关陕。李彦仙请求增拨三千骑兵,倘若金军来攻,他便可以率部直捣金国腹心的河东诸州。张浚却否定了他的围魏救赵之策,命他“空城清野,据险保聚”。岁末,完颜娄室以优势兵力进攻潼关,张浚命都统制曲端驰援,曲端出于妒忌,不肯前往。
次年正月,金军拼死攻破陕州城,李彦仙扔率众巷战,箭矢集身如猬,左臂中刃,仍血战不止,虽突围而出,得知金军残酷屠城,悲愤投河自尽。
陕州保卫战宣告失败。关陕门户易手,金军长驱直入。曲端派部将,日后的名将吴玠等在彭原阻击,自己率军在邠州声援,吴玠先胜后败,曲端为保全实力退守泾原,吴玠怨曲端失约,虽与之交恶。娄室见曲端全身而退,捡不到便宜,就退回河东。
由于军情传递滞后,张训抵达关陕时,以为金军主力仍滞留江淮,打算组织关陕大会战力挫金军气焰,以减轻东线的压力。王彦率赫赫有名的八字军随张训西行,却明确反对会战的设想,以为“少有不利,五路俱失”。
西北名将曲端也认为“万一轻举,后忧方大”,力主“按兵据险,时出偏师”的战术,对关陕会战持有异议。张浚听不得不同意见,以彭原失利为由将曲端投入监狱,在富平之战失败后遂铸成死罪将其冤杀。
随后,张浚命西北五路大军屯驻邠州地区,准备战略反攻,也许为了堂堂正正,这位书生老爷竟然在战前知会河东金军。金国朝廷急命远在江淮的完颜宗弼火速入关,与娄室会师,对付宋军的反攻。
九月,张浚集结熙河经略使刘锡,秦凤经略使孙偓,泾原经略使刘琦,永兴经略使吴玠,环庆经略使赵哲五路部队共计四十万,战马达七万匹(据金方记载为步卒十二万,骑兵六万),移师富平,以刘锡为统帅迎击金军。
其时,宗弼军近在下邽(今陕西渭南),娄室军却远在绥德,宋军理应该先一步收拾势单力孤的宗弼军,再来对付南下的娄室军。但张浚却数次致书金帅,要求约日决战。
室军移师富平,张浚还在学宋襄公,遣使约期。金军允诺而不出战,以争取时间,部署战阵。十四日,双方决战富平,从清晨恶战至中午,金军有备而战,攻击最薄弱的环庆路,宋军五路皆溃。张浚杀赵哲,贬刘锡,但已无补大局。
金军获胜而不追,宋军兵力损失虽不大,但辎重尽失,金人“所获珍宝钱帛如山岳不可计”,富平之战的失败,标志着宋军在关陕争夺战之中全盘皆输,从此金军基本控制了这一地区宋军只能退保川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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